第三十二回 陆逊设计烧连营

8 罗贯中

孙权得知先主起兵,忙派诸葛瑾前去求和。先主不许。孙权只得派使者去见曹丕,上表称臣。曹丕册封孙权为吴王,却不立即出兵相助。孙权受了王位,见曹丕不肯接应,只得派兵抵挡蜀军。

蜀军势如破竹,连败孙桓、韩当等军,杀了甘宁、潘璋等将。只可惜黄忠不幸中箭身亡。蜀汉大军从巫峡建平起,直接彝陵地界,结下四十余个营寨,连绵七百余里。

吴军军心摇动。一伙荆州兵暗中计议杀了麋芳、傅士仁去投先主,正巧被麋芳听到。麋芳急忙与傅士仁商议,杀了马忠,来见先主。先主恨他们请罪来迟,一齐押到关羽灵前斩首。张苞哭道:“二伯父仇人都已诛灭,臣父冤仇,何时能报?”先主道:“贤侄勿忧。朕当削平江南,杀尽吴狗,务擒二贼,以祭三弟!”

此时先主声威大振,江东人心惶惶。孙权命人擒了范疆、张达,连同张飞首级,派使者带了国书,送交先主;答应交还荆州,送归夫人。先主将二人祭了张飞,怒气不息,定要灭吴。

孙权大惊,不知所措。阚泽奏道:“现有擎天之柱,为何不用!”孙权急问何人,阚泽道:“陆伯言雄才大略,不在周郎之下。前番破关公,皆出于伯言之谋。主公如用伯言,必能破蜀。”孙权大喜。张昭等人谏道:“陆逊一介书生,恐怕不是刘备敌手。”孙权主意已决,便下令召来陆逊,拜为大都督,总领兵马。陆逊道:“江东文武,都是大王旧臣;臣年幼无才,怎能号令?”孙权便取下佩剑,许他先斩后奏。陆逊领命,与徐盛、丁奉即日出师。

韩当、周泰见陆逊来总督兵马,大失所望。陆逊只令各处坚守,不许出战,众将不服。陆逊掣出孙权佩剑,众将只得愤愤而退。

先主得知陆逊统兵,攻打更急。陆逊只是坚守。先主见天气炎热,取水不便,便命移至山林茂密处下寨。马良道:“如吴军来袭,如何对付?”先主道:“朕已令吴班引军断后。若吴军来,吴班只需诈败;陆逊追来,朕自引兵断其归路。”马良道:“诸葛丞相在东川察看隘口,陛下何不将移营之地,画成图本,问于丞相?”先主道:“朕也颇知兵法,何必又问丞相!”马良再谏,先主便命他画好图本,去见诸葛亮。

韩当、周泰探得先主屯兵山林深处,大喜,来见陆逊。陆逊亲自引兵前去察看,只见吴班领一队老弱兵马扎营。周泰便要领兵出战,陆逊道:“前面山谷中,隐隐有杀气,必有伏兵。切不可出战。”周泰等都暗笑他胆小。

吴班又来搦战,陆逊并不理会。三日后,先主移营已定。陆逊定了破蜀之策,表奏孙权。孙权大喜,大起吴兵前来接应。

先主又令水军顺流而下,深入吴境。黄权谏道:“水军沿江而下,进则易,退则难。臣愿为前驱,请陛下在后阵,以求万无一失。”先主道:“东吴闻风丧胆,朕长驱直入,又有何妨!”于是命黄权镇守江北,以防魏军;自督江南,以期进取。

曹丕得知刘备连营七百里,仰面大笑,料定刘备必败无疑。于是令曹仁等人督军,等陆逊去取西川,便会合兵暗袭东吴。

却说马良见了诸葛亮,呈上图本,诸葛亮大惊失色。便命马良速去见先主,改屯兵营。马良道:“若吴军已胜,如何是好?”诸葛亮道:“陆逊恐魏兵袭其后,不敢来追,成都可保无事。主上如兵败,可投白帝城暂避。”马良求了表章,火速往御营而来。诸葛亮回成都,调拨兵马救应。

陆逊见蜀兵懈怠,防备松弛,便连夜聚集大小将士听令:朱然于水路进兵,用船载茅草,依计而行;韩当引一军攻北岸,周泰引一军攻南岸,每人各带火种和引火之物,到蜀营顺风点火;蜀营四十屯,每隔一屯点火,只烧二十屯。又命各军带了干粮,预备昼夜追击。先主正在苦思破吴之计,忽然得报说江北营中火起,先主急命关兴往北,张苞往江南探看虚实。二将领命去了。初更时分,只见御营左屯火起。正想去救,御营右屯又火起。两屯军马自相践踏,死者不计其数。先主急上马,往冯习营中来,哪知冯习营中也火光冲天。江南、江北,照耀得如同白日。冯习引数十骑跟着,正逢吴将徐盛军到,敌住厮杀。先主拨马向西便走。徐盛舍了冯习,引兵追来。先主正慌,前面又一军拦住,乃是吴将丁奉,两下夹攻。

先主大惊,四面无路。忽然喊声大震,张苞引一彪军杀入重围,救了先主。正行间,蜀将傅彤引兵到。于是合兵一处,上了前面的马鞍山。

吴兵围住山,四处放火,先主更是惊慌。关兴引军杀到,请先主先到白帝城斩避。于是关兴在前,张苞居中,傅彤断后,保着先主,杀下山来。吴兵见先主奔走,都要争功,紧追不舍。先主命军士脱下袍铠,放火点着,塞住道路。忽然喊声大震,吴将朱然引一军从江边杀来,截住去路。先主叫道:“朕死于此矣!”关兴、张苞左冲右突,都被乱箭射回。背后陆逊又引大军追来。先主更是惶急。

此时天色已微明,只见前面喊声震天,朱然军纷纷落水。原来赵云在江州,听说蜀、吴交兵,便来探视。见先主被困,奋勇冲杀而来。陆逊见来将是赵云,忙命后退。赵云正在冲杀,遇上朱然,一枪刺于马下。于是杀散吴兵,保先主往白帝城而走。入城时,先主身边仅存百余人。

傅彤、冯习等将被吴军围住,奋勇战死。吴班杀出重围,得赵云相救,才退到白帝城。孙夫人在东吴,听说蜀军兵败,又有谣传刘备已死,便望西痛哭,投江而死。

陆逊大获全胜,引得胜之兵,往西追袭。追至离夔关不远处,陆逊见前面山谷中杀气冲天,怀疑蜀军设有埋伏,便下令三军后退十里。

探马回报,前面并无兵马;陆逊不信,再令人仔细探视,回报并无一人一骑。陆逊寻土人探问,土人道:“诸葛亮入川前,命军士运石布阵于此。自此常常有气如云,从中而起。”

陆逊听罢,便引数十骑入阵观看。忽然狂风大作,飞沙走石,陆逊大惊。急欲回时,无路可出。正惊疑间,忽见一老人立于马前,笑道:“老夫是诸葛亮岳父黄承彦。小婿入川之时,在此布下石阵,名叫‘八阵图’。此阵变化无端,可比十万精兵。适才见将军从死门入,料想不识此阵,故来引出。”陆逊慌忙拜谢。

陆逊怕曹丕乘虚来袭,便下令班师。退兵未及二日,曹丕果然分兵三路来袭。东吴已有防备,魏军败了几阵,无功而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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